以史為鑒，習近平能走什麼路？                 黃鶴昇               

我曾在香港「前哨」雜誌1993年6月期發表一篇「中共從奴隸制向封建制的改革」，分析中共這個政權。由於當時對中國古代的封建制度了解不夠，誤以為中共現政權是封建制度的翻版，實則中共現政權的體制，是半奴隸、半封建的制度。後來我在「黃花崗」雜誌第30期發表一篇「我看中共這個列寧式政權」，對中共這個政權有所分析。如果我們按照中共的馬克思辯證唯物歷史觀來分析中共現政權，對其所謂的「政治體制改革」就會大打折扣。

中共政權，是由毛澤東按照列寧式政權建造的。毛澤東比列寧有過之而不及，他的專制形式更厲害。他創造出「把黨支部建立在連隊上」，實際上一步到位地回復到秦始皇奴隸制式的專制時代。也可以說他是用軍隊的組織形式來建造這個政權的：下級絕對服從上級，地方絕對服從中央，一切行動聽指揮。我稱此統治方式為軍隊命令式的組織原則。此統治方式必須造就兩個條件：1、個人必須絕對服從組織；2、不服從或離開這個組織你就沒有好下場。毛澤東就是靠這兩點來強化他的獨裁統治的。實際上毛澤東搞的就是奴隸制統治方式，人民沒有任何的生產資料，沒有人身自由，是會說話的工具，一切都在這個組織機器中運轉。鄧小平的改革，是對毛澤東式的奴隸制（軍隊化）管制有點松動，讓人民在經濟生活方面有一定的自由而已。由奴隸制邁出半步，即半奴隸、半封建制。為什麼說它半奴隸、半封建制呢？封建制是將土地分封給各皇親國戚建諸侯國，這個國王擁有國土的管轄權，擁有行政、司法、軍隊等管理權，這個國的生產資料也是歸這個國王所有，我們讀周朝戰國時期的歷史就知道。而中共的制度與這些封建制度不同的是：他派遣太子黨及豬朋狗友到全國各地任職，這些官員有行政管理權，而沒有擁有生產資料所有權，他也不擁有軍隊指揮權。它不像以前中國的封建制度，這個國分封給我，這個國就屬於我的了。我的全家老小，就是靠這個國吃飯的。所以中國古代的封建制比中共的半封建進步就在這裡：這個諸侯國王會很珍惜這個國家，因為這個國是他的。而中共的半封建制不同，那些官員去地方做官，那個地方不是他的，好壞與他沒有關係，因為他在這個地方只是一個過客，說不定上頭一聲令下，他就得走人。那麼他就利用他手中有行政權的機會，大撈一把，亂搞一通，然後走人。所以中國所謂的大發展、大建設，而導致的人民流離失所的拆遷、失去大量土地的事件層出不窮就是這個半封建半奴隸制度所造成的。因為這個制度造成官員目光短淺，以利益為重。打個比方說，一個物品，我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擁有權。我會好好保護這件物品嗎？我只能盡量發揮使用權，一直用到它爛掉為止。所謂的人民政權為人民，造福子孫後代，放狗屁吧。就連你的住房花多少錢買來都不是你的，你只有使用權，沒有擁有權。你會認真地保護它嗎？像薄熙來這樣的高官，他在重慶任書記時可以作威作福，可是他一失勢，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是這個制度所產生的一切現象。有人說中共現在這個制度，是資本主義制度，以市場利益為導向，大力發展經濟，意識形態也淡化了，這不是資本主義嗎？我想問這些人，壟斷中國市場的是什麼企業？國企！一切土地屬於國有（實際是共產集團所有）；共產政權控制著一切生產資料。這是資本主義嗎？

我們現在來看看這個制度有沒有一點改變呢？

從江澤民開始，集黨政軍以一身，以前趙紫陽時有點黨政分家的改革無宗無影；人民遭受更嚴厲的控制，以前的＂把黨支部建立在連隊上＂的軍事化管制模式沒有變，鄉鎮都設有黨支部，而且還增加城管、國保、武警這些內政專政部門。如果說，鄧小平從毛澤東的奴隸制邁出半步，進行半封建、半奴隸制的改革，到了江澤民、胡錦濤時代，不僅沒有進一步的改革，而是更多地退回到毛澤東的奴隸制，連半吊子改革都沒有了。現在習近平上台了，做了些動作，說了些話，人們欣喜若狂，說習氏動真格了，要進行政治體制改革了。我對此是持保留和懷疑的態度的。不是說習近平沒有這個能力，而是說他願不願意改的問題？據說習近平喜歡讀歷史，他最近講話也常提以史為鑒，強調選對路子的重要性。我們就依他的歷史觀，探索他要走什麼路子？

我們上面提到毛澤東建立全面控制社會的奴隸制，其實質就是全民軍隊化。奴隸制的特徵就是人民不能擁有半點的生產資料，一切由奴隸主控制，人民是會說話的工具。這點毛澤東做到了。但是，經毛二十多年的統治，中國民不聊生，社會到了崩潰的邊緣。到鄧小平上台，不得不做些改革。鄧小平是如何改革的呢？我稱他的政治體制改革是分餅式改革。他把中國原來各省市地方的人民公社、大隊、生產隊撤銷，改為村、鄉、鎮，將省市下屬一級的地區改為市管縣、區。一個地區改為三四個市不等，然後把太子黨及豬朋狗友派去當市長、市委書記之類。在鄧小平時代，中國增加了很多地級市和縣市。很多觀察家沒有注意到鄧小平這個改革。據〈人民日報海外版〉1992年9月19日第一版發表的統計數字稱，“從1978年至1991年，中國地級市由99個發展到187個，增長了88，9％；縣級市由91個增加到289個，增長了兩倍多。”這是早期的數字，相信今天增長更多。這就是鄧小平分餅式的權力改革，他極大地滿足新一代太子黨權力欲望的需要。大家都有一塊餅吃，這樣，鄧小平的統治就穩固了。習近平、薄熙來就是在那時分到一塊餅，當上縣委書記、市委書記的。我們看到，到了江澤民統治時期，餅被鄧小平分得差不多了，他再分，也沒有多少給他分了。於是，他只能採取賄賂的方法。這方法就是＂悶聲發大財＂。我給你們利益輸送，你們可以在地方悶聲發大財，只要你不挑戰中央，聽我的話就行了。江澤民走的是腐敗治國的道路。地方官員大搞什麼發展經濟，從中撈取利益。其黨內越來越腐敗，貧富懸殊越來越大，社會動亂的因素越來越高漲。這時輪到胡錦濤執政，他手中再沒有甚麼籌碼了。分餅式鄧小平用了，賄賂的方法江澤民用了。他能用甚麼方法進行統治呢？他只能當維持會長。他的做法是，你們這些地方官怎麼搞，我不管，只要你們不挑戰中央，不要出亂子就行了。他自稱為＂不折騰＂和營造＂和諧社會＂。他不是著手解決其黨內貪污腐敗問題，而是動手解決所謂的社會動亂問題，這就是＂維穩＂。周永康的政法勢力得到膨脹發展，是胡錦濤一手造成的。沒有胡的支持，那有周的瘋狂？胡是正統的毛派分子，他要學習朝鮮、古巴的正確路線，是不容置疑的。有人為胡開脫，說胡受到江澤民的鉗制，才沒有作為，說胡是改革派，有心無力，實則是癡人說夢。胡在位十年，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說他有心改革，無力施展，那是天大的笑話。薄熙來一個地方官員，就可以把重慶搞得轟轟烈烈，雖然他是效法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那一套的做法（有人說薄搞文革那一套，我則認為薄搞毛湖南農民運動那一套更為貼近些：劫富濟貧，把前任賀國強、汪洋培養起來的那批富人打下去，拿他們的錢來籠絡重慶市民心），我們從作為的方面來看，胡錦濤比薄熙來坐在更有利的地位，這說明胡根本就沒有改革的心意，而是實實在在的維持會會長。

我們從中共的統治經驗看習近平以史為鑒，他們黨及黨魁走過的路子就這些。他不走老路，就是不能走回毛澤東那個奴隸制老路；不走邪路，一是不走西方民主的道路，二是不走薄熙來劫富濟貧的相互殘殺路（這個殺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其實就是他們中共內部的官員和附庸中共的富人）；那麼，習要走什麼路呢？我猜他要走的，就是鄧小平的路。他最近前往廣東的動作和做秀都表明，他要走的是鄧小平的路。

鄧小平的路線是什麼？這是路人皆知的：就是經濟上堅持改革開放，政治上主張＂四個堅持＂，實質就是＂堅持黨的領導＂。即堅持一黨專政。

由此我們對習所要走的路，無非是如此：

一、習在中共黨校說過，要保持黨的純潔性。我想他會效法毛澤東的延安整風運動，以反腐敗為名，清洗、打擊他的對手，使他立於不敗之地。由此看來，那些效忠薄熙來、胡錦濤的官員有得受了。我們也會看到習打擊貪污腐敗有一定的成績，但是如果你認為是動真格的，那就太天真了。反腐敗要從制度上解決，制度不改，那是治標不治本。

二、重組一些國有企業，打破一些國企壟斷，給民一點紅利，以緩解民怨。所謂走共同發展富裕的道路，也只不過如此。生產資料是中共的命根子，中共至今還抓住＂一切土地資源屬於國有＂不放，就是要把人民的命根子捏在他手裡。我看習的改革，可能是就一家大型國企分為兩家或三家，來做所謂的競爭（這也是鄧小平分餅式手法）。實質是大家都分得一美羹，不能由某一太子黨通吃。要說完全打破國企壟斷，讓中國經濟進入自由市場我看不可能。因為太子黨、高官已掌握所有的國企經濟命脈。有一個消息我注意到，說王石與他前妻（前廣東省人大主任王寧的女兒）離婚的故事，其中提到王石將自己的公司轉入國有化企業。這是很奇怪的，好端端自己的企業，為甚麼會併入國有？這說明一個問題：入國企更能撈錢，企業更好發展。總之，比自己經營要好，否則沒人傻到要把自己的財產充公。這一信息給我們看到，中共今天的國有企業，誰掌握權利，誰都可以化公為私。要改革國有企業，處處觸動高官的利益，一動而牽全身，習近平敢動搖這些大樹嗎？他在他們內部的壓力下，採取分餅式的做法，把國企再分幾塊，讓大家都有點利益而已。溫家寶最近說要整治銀行壟斷就發出了這個信息。如此看來，習在國有企業方面的改革，會有所突破。但這是其內部分贓，與人民的利益不大。

三、中共政權是效法列寧式政權而建立的。毛澤東比列寧更厲害，他把黨支部建立在連隊的組織模式，真正做到把中國人民關在籠子裡的奴隸社會管制。同時他這一管制方式也為最高統帥者提供最有效、最便利地掌握權力。誰坐上黨、政、軍的最高位置，誰就能高高在上，運籌帷幄，揮舞著權力的杆杖置人以死地，這就是所謂的獨裁政權。習近平已掌握了這個權柄，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所謂的政治體制改革，就是要分權。習要把自己的一部分權力分出去，有可能嗎？那些盼望明君的改良派們，對中共盼了一代又一代。鄧、江、胡、習，他們不想一想，一則他們不可能放棄已得來的權力；二是放棄這些權力，等於向他的敵手繳械投降。他手中的權力正是他制服對手的武器，當其周圍都充滿權力鬥爭時（這是中共政權所決定的，這種政體必定要引起內鬥，薄熙來就是想打破這個權力牢籠的人），他會放棄他的權柄嗎？這就是人們說蔣經國、戈爾巴喬夫偉大之處，沒有捨得一身剮，主動放棄自己權力的膽識和氣魄，是不可能有改革的決心的。習近平有此魄力和膽識嗎？目前看不到。

四、中共改革政治體制的時機已過。經江澤民的賄賂制，到胡錦濤的放縱權力維穩制，中共這個政權已爛掉了，拿不出什麼藥方來治了。層層利益，層層勾結，道德層次已敗壞，馬列主義信仰也蕩然無存，拿甚麼來做改革的動力呢？剩下的只有大家假惺惺，裝模作樣，彼此胡撈一把。而大到中央一級，就是搞陰謀詭計，篡黨奪權。整個社會，可說已沒有一點人性，剩下的只是一場野獸的廝殺。而且經過中共統治六十幾年的折騰，人民對這個政權已失去信心，已到政府說什麼人民都從反面去理解的地步。這已不是信任危機，而是信任崩潰。習近平能拿出什麼東西讓其黨人及人民跟他走？他不走民主政體的＂邪路＂，他的理論自信在哪裡？他的道路自信在哪裡？他的理念自信又在哪裡？這不是癡人說夢嗎？遠的我們不敢說，單講你將社會放鬆一點，讓人民有一定的言論自由都不敢。最近他視察武警部隊繼續執行胡錦濤的＂維穩＂制，還談甚麼憲政夢？其本身利益集團的分贓都搞不妥，談政治體制改革，可能嗎？

四、最後一個讓我相信習近平不能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的理由是：他對他的三個自信都是認真的（權力膨脹臆想症），他認為中共這個制度是好的。黨的歷史不能否定，要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幾年前他在南美批歐美國家吃飽沒事幹，對中共指三道四，他最近又在深圳講話，都透露出他沒有一點反思能力和僵硬的思維定勢。他看不到世界民主潮流浩浩蕩蕩以及中國的人心背向？他看不到共產黨已是一個腐朽沒落、不可救藥的政黨嗎？他連溫家寶＂過把癮就死＂的豪言壯語民主言論都沒有，你能指望他改革出一條新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