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

秋木

                      黃鶴昇

冷風吹落最後的一片黃葉，

光禿禿的，

赤裸裸的，

佇立在曠野之中。

沒有喧嘩，

沒有叫喊，

也沒有半點的哀怨和呻吟，

木木的，

傻傻的，

一絲不掛地

佇立在曠野之中。

勁風蕭蕭地吹過，

憤怒地對你叫喊：

「我是這個世界的鼓吹手，

新時代的弄潮兒，

沒有那一物，

不在我的鼓動下成名茁壯的。

你這愚蠢的傢伙，

不出來搖尾歡迎也擺，

還竟敢如此對我泠眼相看？」

你木木地，

默默地，

佇立在曠野之中。

在旁的青松也憤怒了

搖擺著婀娜多姿的身體，

隨風起舞，

對你發出陣陣狂笑：

我英俊挺拔，

四季常青，

得到世人的高度讚揚，

一世英明偉大。

瞧你一身傷疤，

醜陋無比，木無表情，

竟敢對風不屑一顧，

冷冷清清？

你木木地，

一聲不吭，

佇立在曠野之中。

飛翔於空中的烏鴉，

也來湊熱鬧了。

隨意地站立在你的枝椏上，

啞啞地大聲喧鬧，

在你身上撒了一泡屎，

給你極盡侮辱，

然後徑自離去。

你木木地，

不慍不惱，

默默的，

佇立在曠野之中，

你曾經有過綠葉婆莎？

你曾經有過果實累累？

你曾經有過金黃燦爛的時代，

意氣風發的榮光？

天何言也？

四時生焉。

那一切曾經，

都是多餘的了。

你木木地，

憨憨地，

一絲不掛地

佇立在曠野之中。

你是一個偉大的先知先覺者啊，

早就預知冬天的到來。

這就是最高的生存境界，

子曰：剛毅、木訥，近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