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湖記

                                                                                             黃鶴昇

說遊天鵝湖，有點太誇張。因為天鵝湖很小，湖岸長只有一點七公里，面積十七公頃而已。比汪倫邀請李白遊的桃花潭可能還小，走十來分鐘就是一圈，說不上有什麼遊。天鵝湖雖在著名旅遊景點新天鵝堡腳下，因為它太小，又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所以名不見經傳，鮮有人知。這裡多是本地人來此散步、休閒。再說，此湖就在我家附近，走七八分鐘就到了，茶餘飯後，我常來此散步。說散步天鵝湖或許貼切些。說遊，或許是有些虛張聲勢了。

天鵝湖，就坐落在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斯二世建造的新天鵝堡山腳下，與阿爾卑斯湖隔一條山坳。阿爾卑斯湖就在王宮腳下，遊人遊完城堡，就可以直接到湖邊欣賞湖景。而天鵝湖與王宮相隔一座小山，要走十來分鐘才能抵達，這也許是只聽其名，少有人涉足的原因之一吧？而天鵝湖的好處，正是它與王宮保持一定的距離，遊客不多，保持一點寧靜。它三面環山，只有北邊的一塊平坦的土地，剛好供人們曬太陽、休閒。也許是國王路德維斯二世喜愛天鵝所致，這個「天鵝湖」命名是從何而來的？我不得而知。俄羅斯芭蕾舞有一個著名的劇「天鵝湖」，天鵝湖是否因此而沾光？不得而知。但天鵝湖，既很少有天鵝的出現。我初來天鵝村住，常到天鵝湖散步，幾年不見都不見天鵝的蹤影。記得有一年春天，我們天鵝村裡的人都奔走相告，說天鵝湖來了一隻天鵝了，人們高興得不得了，都往天鵝湖去看。果然有一隻天鵝在湖面上遊蕩，這回天鵝湖可以名正言順了。天鵝湖，沒有天鵝，怎麼叫天鵝湖？天鵝湖雖然來了天鵝，但也不是經常可以看到的，就四至八月間，而且就一兩隻，不會超過三隻。我猜這個天鵝湖的命名，可能是是受國王路德維斯二世喜愛天鵝的影響。他建造的王宮，叫新天鵝石宮（Neuschwanstein），我們的村子也與天鵝有關，叫斯萬高（Schwangau），「斯萬」也是天鵝的意思。也許，這個湖就叫天鵝湖（Schwansee）的來由。我猜這個湖以前可能就沒有名字，是國王路德維斯二世喜愛天鵝，就把它叫天鵝湖了。

天鵝湖在外名聲不大，來新天鵝堡旅遊的人絡繹不絕，據說每年有幾百萬人到此行走，可是既很少有人知道天鵝湖的存在。

但天鵝湖對我們本地人來說，卻是個非常理想的休閒勝地。夏天，人們都帶著草席、點心、咖啡來到天鵝湖，躺在湖邊的草地上，看書，裸曬，在湖裡游泳嬉戲。天鵝湖，沒有很多的遊客穿梭，沒有過多的吵雜喧擾。偶爾，有一兩對情侶，默默地在湖邊的小路散步，或是三二輛自行車，莎莎走過。你看到的是一派的休閒、怡情、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世界。

也許，天鵝湖，就是為我們這些本地人而存在的。

我常來天鵝湖散步。有朋友來作客，我也常自告奮勇，要帶朋友到一個旅遊勝地另類的地方，天鵝湖看看。天鵝湖，也有她很特別的地方呢：北面是一塊平地，剛好供人休閒曬太陽玩耍；對面是山崖石壁，岸邊生長著許多參天大樹，散步在林蔭小道，猶如進入原始森林。天鵝湖三面環山，夏天很少有風吹入，湖面平靜得如一面鏡子，山川倒影，美不勝收。站在湖遠一點的地方，還可以看到新天鵝堡倒影湖中呢。天鵝湖，真是如夢如幻呢。天鵝湖，平平常常的天然湖泊，很小，沒有什麼新奇。然而，你仔細品味，身臨其中，既覺得她有點耐人尋味呢。天鵝湖在我的人生中，是很值得留念的。這裡留下我與兒子小時候散步的記憶，記下我工作煩躁後出來放鬆的足跡，亦為我哲學思考創作提供很好的路徑。我的寫作，有不少觀點是在天鵝湖散步中形成的。我的滿足，常常是由天鵝湖給予的驚喜。天鵝湖，真是我夢幻中的理想國呢。

而讓我最驚訝的是，天鵝湖，她竟是一個私人擁有的湖。兒子八九歲時，我常與他一起到天鵝湖散步。一天，我們看到他的同學基史托夫.葛貝樂，與他的父母，在天鵝湖的小木屋玩。我對兒子說，他們怎麼可以有鑰匙打開小木屋？兒子說，「你不知道嗎？天鵝湖是他們家的，小木屋是他們家建的。」自那天，我才知道，在德國，竟有些山山水水，是屬於私人擁有的，而又可開放供大眾享受。後來我帶朋友來遊天鵝湖，我開玩笑地說，你們盡管遊，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個天鵝湖是屬於我兒子同學家的。

天鵝湖，不張揚，很自然，私人的勝地。你來遊一遊，天鵝湖就屬於你自己的了。